参与这场对决的都是当世有数的猛将,捉对厮杀的场面,自然精彩绝伦。
最激烈的一组,莫过于王羽和颜良这对冤家对头了。
两人的前怨不必再叙,在公在私,颜良都欲杀王羽而后快,如果能成功,因此而来的功劳也将大到无以复加。
另外,两人都很急,急着解决对手,原因自然与眼下的战局息息相关。
现在冀州军已经占了上风,但却远未到锁定胜局的一刻。为了歼灭白马义从,冀州杀招尽出,最精锐的几张王牌已经全部打出来了。
先登营勇悍绝伦,但以步对骑,硬生生的顶住了白马义从的冲击,战绩辉煌,但伤亡也是惨重之极。开战前的千余精锐,眼下能拿着兵器站起来的有没有半数都很难说。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被称为死士呢?
重甲的大戟士行动迟缓,张颌这个主将虽然到了,但他的部下还远在几百步开外,连阵型都没重整完毕呢。按照这个速度,等他们跑到这里,公孙瓒的中军也应该做好防备了。
至于那几万步卒……
老实说,颜良真的很佩服沮授。冀州兵马数量众多,装备精良,但原本都是分散在各郡县,在袁绍入主冀州之后才集结起来。这几支王牌都是几大武将的嫡系,可以单独使用,倒是很容易指挥,但剩下的那些却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结果,就是这一盘散沙。在沮授的指挥下,组成了这座高深莫测的玄襄大阵。配合几支精锐,解决了最棘手的白马义从。
不过,沮授的策略虽高明,但他毕竟不是纯粹的战将,他可没本事象徐荣那样,把一盘散沙在短时间内重组成强悍的战力。玄襄阵只能缓缓推进,太快了的话,很容易变成乱阵。到时候别说转守为攻,没准儿要被人打个逆转呢。
其实,两军的距离不算远,不过二百五十步左右罢了。
但幽州军的排兵布阵有些特殊,公孙瓒将骑兵放在前面,为了给骑兵留出腾挪的空间,步兵的位置相当靠后。轻骑腾挪起来是相当快捷的。用步兵追骑兵,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等到冀州军主力到达激战的中心时,黄花菜都凉了。公孙瓒打不过,总是跑得了的,白马义从虽然覆灭,但幽州轻骑的主力尚在。假以时日,很快就能再拉起一支强军来。
泰山轻骑就知道了,这些骑兵从无到有组建起来,一共还不到一年,可是。在公孙瓒借出的那些老兵的教导下,眼见着有了精锐的范儿!
以弱击强。他们一往无前!
进退有序,即便在眼下这样的混战之中,他们还能彼此配合,结成小规模的战阵!
反观自己麾下这些来自草原的骑兵,虽然一个个都是战意十足,红着眼拼命,但彼此之间不碍事就已经是万幸了,还谈什么配合?
所以,想要迅速平定冀州,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留下公孙瓒!在那之前,首先要踢开泰山军这块绊脚石!
要完成目标,现在的这场对决就是最好的机会!
“死!给我死!”爆喝声中,颜良的大刀化成了一道道的霹雳,一刀接一刀的向王羽斩去,不遗余力,拼尽全力!
他修炼的武功,跟太史慈的武艺很相似,都是暴烈型的。太史慈重在一个快,爆发起来,速度惊人,到极致处,就仿佛千手观音似的;而颜良的武艺重在力量,暗劲就像是炸雷似的,顺着武器传递到对方体内,一波波的炸开,让敌人气血浮动,难以为继。
当日他之所以被关羽压制,是因为失了先手,一直只顾着招架,无法还击,暗劲再强,也无从发挥。
今天他吸取了教训,在文丑发动的同时,一起出动,死死的盯上了王羽,不给对方发挥马速的机会。
到王羽毫不示弱的迎上来的那一刻,颜良简直心花怒放,对方要是仗着马好进行游斗,他还真就奈何不了对手。但现在么……就是自寻死路了。
他的武功对没有内劲的人尤为克制,普通的武将遇上他,三刀下去,就算都招架住了,也得吐血受伤,直接七窍流血而死的也不是没有。
王羽这个花架子跟他玩硬碰硬,这不是找死么?
二马盘旋的几个照面之间,颜良奋起神勇,一口气足足劈出了三十多刀,杀得王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威风不可一世。
当然,他这种战法属于全力爆发,属于用体力换取爆发力的战法,在这个期间内,就算是遇见吕布,他也能把对方压制住。只是这种打法无法持久,否则就天下无敌了。
颜良打的主意,就是速战速决。
按说,挨了他全力爆发的这么多刀,就算一丝不漏的全部招架住了,王羽也应该受点内伤,吐点血。
可是,当一轮爆发完毕后,颜良惊异的发现,王羽还是那么生龙活虎,长槊一摆,居然开始反击了!
颜良惊骇莫名。
若不是他丝毫感受不到内劲的存在,他准会怀疑,对方这段时间时不时修炼了什么武功,所以才……
可是,以王羽的身份,找一份秘诀应该不难,但顶级的武功都是家传的,哪有那么容易弄到?何况,越厉害的功法,需要的修炼时间也越长,临阵磨枪有啥用?修炼个半吊子,一样抵挡不住自己的猛攻,不如不练。
现在,王羽行若无事的挡住了自己的猛攻,连一点伤都没受,无论攻击还是防御,从他身上都感受不到任何内劲……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轮爆发结束,脑子里又多出了一堆问号。颜良手上多少有些慢了,王羽趁势猛攻。形势一下就逆转了。
王羽也很急。
象公孙瓒这种很骄傲的人,往往都经受不起挫折,一招错步步都会错。光是挡住颜良没用,要打退颜良,进行反击才行。
颜良全力爆发的攻势异常猛烈,在刚刚的一瞬间,王羽几乎以为面前的不是颜良,而是吕布。换在从前。王羽即便招架住了,也要受点内伤。
不过,现在当然不一样了,感谢徐荣的馈赠,他现在也是有内功的实力派了。
墨家的武功,秉承了墨家的理念,以战止战。修炼出来的内力只有两个特性:一是增强耐力,第二就是化解敌人的内劲。
这内劲练不练,区别不是很大,反正收拾杂兵的时候,是一点都体现不出来。但对上强力武将,那就了不得了。等于是把这些武将强行拉到了跟王羽一样的境界,大家只能拼招式,拼力量了。
好吧,这听起来仍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只要回想一下过去和一流武将对战的经历。王羽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最喜欢的打法是硬碰硬,可以前遇上一流武将。都只能用阴谋暗算。成功了也没啥可得意的,失败了更是凄惨,好几次都被吕布追着打。
扛住了颜良的猛攻,王羽气势大涨,手中一杆长槊大开大合,挑、刺、荡、封、横、压、送、转,将新学来不久的槊法使得混若天成,时不时再夹杂几式神出鬼没的奇招,将锐气尽丧的颜良彻底压在了下风,只能苦苦招架。
颜良的吼声跟刚才一样响亮,可中气却越来越弱,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苦的。速战速决?自己不被速战速决,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百忙当中,他抽了个空子,向另外两个战团望去。王羽身上又发生了异变,上驷对下驷的策略已经无法达成,只能期待两外能有所突破了。
他先向文丑一边。对两个同袍的武艺,颜良心中都有数。文丑与他差不多,张颌稍逊一筹,而敌人那边,太史慈已是名声在外,刚才和文丑对过两招,还占了上风,的确名不虚传。
所以,在冀州这边,张颌就是下驷对上驷,文丑对上个无名少年,优势比自己这边还大……好吧,是预想的优势。无论如何,现在也只能指望老搭档了。
不不要紧,一之下,颜良瞪出来了,手中的大刀拿捏不稳,差点被王羽给荡飞了。文丑,居然比他还惨!
那少年的枪招很快,跟太史慈那种快不是一种快法。太史慈纯粹是手快,又能两手同时使用不同的兵器和招数,一发力就跟狂风暴雨似的;而那少年的快,却像是绵绵的细雨,上去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势,却胜在一个无孔不入。
一眼之间,当然不出这么多东西,颜良的结论,是根据文丑目前的状况推测出来的。
文丑身上已经带了伤,伤在肋下,应该不是很重。熟悉文丑招数套路的颜良很清楚,老搭档的武艺没什么破绽,但每次发动猛攻的时候,肋下都会露出一个空门。这算不得什么,无论是什么武艺,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只要不被敌人抓住就可以了。
然而,文丑的这个对手,起来就是个特别擅长捕捉破绽的。
似连绵细雨,没多大威胁的枪势中,蕴藏着无数道闪电,将雨挡在外面时不会发现,一旦让雨丝渗进来,闪电就会随之而入!
所以,文丑现在纯粹以防守为主,偶尔才有那么几下反击。却像是乌龟探头似的,见到对方枪势一动,赶忙缩了回去,这样打保命无虞,能赢才见鬼了呢!
这种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颜良抓狂了。
他的策略已经彻底破产了,目前态势最好的反而是张颌。张颌的武艺,本来就是以防御为主的,就算遇上吕布那种对手,也能顽抗一阵子,太史慈的攻势虽猛,拿他却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张颌既没受伤,也没气虚,一面固守,一面还能趁着太史慈心浮气躁的时候还击几招,算是有攻有守了。
然后……然后颜良就无暇旁顾了,王羽的攻势太猛了。
刺、劈、挡、回扫,槊法中的其余几式他都弃而不用,只是直来直去的猛攻,颜良全力反击,却因为开始的爆发消耗太大,一时无以为继,只能任由形势每况愈下。
金铁撞击声不绝余耳,火星四下乱溅,战况极为激烈。
局面虽然不利,但颜良毕竟是当世骁将,就那么硬生生的扛住了王羽的攻击。
久攻不下,眼着远处烟尘大起,王羽大急,手中长槊舞成了风车一般,槊影铺天盖地一般,将颜良笼罩其中。可颜良既然明了形势,也打起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王羽再强,一时又哪里攻他得下?
千钧一发之际,乌骓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在二马并行的时候,扬起脖子,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颜良战马的脖子上!
“干得漂亮!”王羽大喜,不失时机的使出了一式力劈华山,长槊呼啸着劈向颜良的头顶。得了主人的夸赞,乌骓更是卖力,一口咬完,紧接着又是一口,哪里像是一匹马,倒像是一头猛虎!
“咴……”颜良的战马也是匹良驹,但却没受过格斗方面的训练,哪里受得了这个?一声惨嘶,马身剧烈的晃动起来,既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它想要摆脱对手的撕咬。
颜良措不及防,凭着精良的骑术,一边强行稳住身形,一边横举大刀,招架住了王羽的杀招。然而,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身前的空门大开,再防不住王羽包着镔铁的战靴。
王羽没有赵云那种把握细微破绽的本领,但这种机会也不可能放过,飞起一脚踢中颜良的胸口,将其踹落马下的尘埃之中,他扬槊长啸:“颜良已授首,弟兄们,杀散他们,随某直取中军!”
“吼,吼!”像是应和一般,乌骓人立而起,放声咆哮。
一人一马的咆哮声汇在一处,如龙吟一般滚滚而过,将整个战场上的喧嚣声都压制住了。
无论是激战中的两军骑兵,还是行进中的冀州主力,又或混乱中的幽州步兵,都被这咆哮声所惊,骇然抬眼相望时,却见骏马如龙,马上的勇者直如下凡的天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