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冲突

    

    庄敬日思夜想的几个人，就这么简单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楚楚、罗清依、司马如烟、许莲儿，包括麒麟社的一些修士，他们似乎正在世外仙池之内遨游，神态之放松，让人看了都能直接笑出声来。

    庄敬静立，静默，久久不语。

    眼前的一切，和他心底的暗中揣测，并没有什么脱节。

    他不但猜到了开头，他还猜到了结尾。

    不是世界太小，是人心太小。

    在撼世逍遥塔的五个世界之内：灵珠水界、乱道金界、十方土界、混世炎界、天波木界，要说自己和她们一个都遇不上，说什么自己也不信。

    她们，个个聪明绝顶，个个身怀绝技，是以，就算是遇上了难以匹敌之人，庄敬也不相信她们会全军覆没。

    那么，现在，一切的担心和猜测，都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和承天逍遥塔的器灵可谓是共过生死，所以，自己陪着它们共历生死毫无问题。可是……楚楚她们若是也要一同历险，庄敬于心何安！

    这世间，怕是很难找到毫无愧疚的不拖不欠，情，尤其如此。

    她们，其实早就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保护”了起来，这没什么奇怪的。

    世间万物皆有灵。可这“灵”之中最最核心的，就是对自身的保护，和对成长所需之物的掠夺，而且，基本上毫无止境。

    正因为自己心底含着许多揣测，这一路，庄敬才很少开口问起楚楚她们，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当然，这种心思被识破，也就没了用处。

    她们看不见自己，可是，自己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们。

    庄敬心中惊涛骇浪，翻滚不休，双眼之中渐渐有了红色，嘴角，却开始上翘。

    不管多难，笑，就对了。

    许久之后，庄敬对着虚空之处深深一礼：“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卫护她们，如此大恩大德，庄敬铭感五内，绝不敢忘。”

    承天器灵心头剧震，她终于知道：有些事，其实真的是不该算计的。

    撼世器灵，也就是自己身体的另一半，守在这撼世逍遥塔之内，性子和自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眼前的举动，就证明了这一点。

    她用“囚禁”庄敬红颜知己的方式，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错了。

    大错特错。

    而自己并非不知，却并未加以阻拦，是以，自己比她更愚蠢万倍。

    撼世器灵守在撼世逍遥塔之内，她不知道庄敬的性子，这还情有可原：她只是从当初，庄敬在自己卫护之下进入此地，知道庄敬在自己心底的不同。

    所以，楚楚她们，就成为了她的目标，现在可以钳制庄敬的一个杀手锏。

    如此一来，自己和庄敬所有的恩情，尽数付诸流水。

    庄敬的为人，自己还不清楚吗？可以得罪他，但是，不能得罪他的女人。

    看着撼世器灵洋洋得意的模样，承天器灵忽然觉得灰心，觉得悲哀。

    果真……当初的老主子，算准了一切。

    他知道，我们是无法合体成功的，更无法让元天九重塔进阶到难以置信的境界，所以，他很坦然的选择了放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承天器灵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原因只有一个，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庄敬在她自己心里有多重要！

    庄敬又开始使用敬语了，这说明什么？

    还用说嘛？

    尊敬意味着距离，意味着立场，意味着……不可调和。

    可是……原来本是没有了距离的。

    就在这时，撼世器灵忽的哈哈大笑，扭头看着承天器灵说道：“看见了么？这就是你看重的人，一个可以为你生为你死的人，现在你后悔么？哈哈哈哈。”

    承天器灵的语气飘忽：“后悔，我真的很后悔，我恨不得立刻死了……”

    “当时你那么护着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这个结局……我告诉你，现在，一切都还不晚，只要是你改变心意……”撼世器灵语气之中，多了许多蛊惑之意。

    “收起你的这一套吧，我告诉你，我恨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谪落凡尘算什么？可是你看你……现在可还有一点无上仙宝器灵的模样？你居然变成了尘世间的小瘪三，每日间算计来算计去，蝇营狗苟，不成样子。”

    “我恨的是……这就是我原本的另一半吗？这就是我藏在心底的心魔吗？这么多的丑陋……原本就在我的心里？否则……你又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情绪？”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当日我们落难，就真的不是别人故意陷害，而是我们自己不争气，是我们自己下贱，所以，才有了被废之举。”

    “原本，因为有了庄敬，我又多了许多希望，是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我又想活下去了，真的……”

    “可是，看到你，我才知道……有些事其实都是注定的——就像是那些仙帝们必须要经历的天人五衰，注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

    “当然，你让我清醒了，我决定不抱有希望，也不怀着仇恨，就这样简单的去死，接受这一切的安排，现在，你可满意了？”

    “其实，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的，我的另一半。我奔波千年万年，最终明白的这一切，让我可以拥有一份无需计算的坦然，坦然接受一切。”

    “你就是个傻子，什么他妈的注定，什么他妈的因果，都是胡扯蛋，我要活下去错了吗？难道……只允许别人残害我，不许我为自己谋算个前程？这算是哪门子的狗屁道理？”撼世器灵怒骂道。

    承天器灵凄然一笑：“没有人想跟你讲道理。因为道理，本来就不是讲通的。”

    “接受命运的安排，并不是因为我是个蠢蛋，恰恰说明，我还想给我们留一点遮羞布，真的……毫无底线的作恶，始终不是我们这种器灵该做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你放飞了心底的魔念，所以，你把一切看做理所当然——这就是我们今日如此境况的原因。”

    “你做好准备吧，我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撼世器灵忽然惊声喊道：“你做了什么？你禁锢我做什么？你快点把我放开。”

    承天器灵说道：“为了避免你做出不良之事，我只能如此做，算是给我们留一点脸面。最后的……脸面。”

    承天器灵不再理会嘶吼不停地承天器灵，眼神缓缓散开，顿时间，整个天地都出现在她眼底，只不过，如今却是多了许多沧桑之意。

    唯有离别，才是真正永恒的东西，到了现在，她才真的知道。

    生而为灵，却并不是说，所有有灵之物，都能悟道！

    就像是自己，这么多岁月以来，兜兜转转，始终囿于一个小圈子之内，喜悲悲喜，不过是一个被人暗中抽打的陀螺罢了。

    若是不曾得见庄敬，自己始终不会得见青天，不会得见心底最深的渴念。

    此生……已是不冤。

    能混沌而来，却清明而去，也算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不会怪我吧？”承天器灵此刻缓缓现身，一道清晰的身形出现在庄敬眼前——只是，真的没有影子。

    “这是你真正的样子吗？很好……很好看。”庄敬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欣喜。

    “不……不是的，器灵可以变幻的形态千千万万，只是……只是在你面前，我只想用这一副容颜，鄙陋心思，多多包涵。”

    “嗯，和我想的一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对了，我是绝不会怪你的，永远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