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自此之后，生死相依

    

    为什么修炼这么难？还不就是因为长存世间的理想——其实是和天道相悖的吗？

    要不然人人只要修炼，就能心想事成：那这成功也就忒不值钱了吧？！

    “难道……难道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火苗摇动的幅度极小，但是庄敬读懂了：没有。

    庄敬思绪散乱到了极致：他可能在瞬息之间，已经转过了千千万万个念头，然而让人失望的是：真的没有哪一个方法，确定管用。

    混元果？幻心血魂草？根本不行的——莫说根本不可行，就算是有无数的养神丹，又哪来的那么长时间？

    阵灵到时候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是把自己驱赶出去，一切不就都糟了么！

    庄敬看向神庭之内的雕像，自己的雕像还是没有清晰的眉眼，而玉罗刹和龙小一的神像，则已经有了清晰地轮廓，可以说，她们的神像，已经接近完成。

    当然，她们的神像，比自己的神像，小了无数倍，这也是自己的神像，从来没有完工的原因。

    刹那之间，庄敬哀伤欲死。在自己清楚地知道一切不可挽回之时，这种无力，瞬间就已击穿他最坚强的防线，让他心神飘飘，全无归处。

    信心从来都来自于“我能，”而绝不会来自于“我不能。”

    眼看着庄敬的颓然，小火苗轻轻上前，笼住庄敬的神识，仿佛是给庄敬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惚之中，庄敬看到了自己的灵婴：那万千光辉的信仰之力，如璎珞一般垂下，一端可寻，而另一端则是遥远，不可追溯。

    庄敬莫名其意，小火苗又是一闪念：庄敬眼前出现一个细丝一般的神念，而一炷香之后，从庄敬的灵婴上面涌来的信仰之力，就已经将这一丝神念，完全充实到正常神念大小。

    庄敬大喜：小火苗这是说，信仰之力可以救楚楚？

    庄敬的欢喜只保存了片刻，眼见着小火苗在庄敬的神识上取下一缕，和刚才用信仰之力催生的神念一般大小，这时，庄敬眼**现的是：自己的这一缕神念消亡之时，另一缕被催生的神念，也是瞬间消失。

    庄敬彻底明白了。

    小火苗指点的方法，还是小火苗看见自己颓然的模样之后，不得不指出的最后一个方法。

    也就是说，小火苗并不希望庄敬使用这一个方法。

    如果使用了信仰之力，毫无疑问对庄敬的实力是一个削弱，再有，那就是楚楚的未来，和自己完全相关：自己若是遭遇不测，她就决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是方法吗？倒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绑架！

    庄敬提起精神，再次向小火苗确认，小火苗微微点头。

    庄敬终于下了决心：“只要是她同意，不管使用什么法子，我都会救他，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

    小火苗直接点头：庄敬既然决定的事，那就不需半点迟疑。

    眼见着自己说完之后，庄敬彻底没了声息，楚楚越等，越是心凉。

    是啊，莫说是没办法，就算是有办法，定然也是惊天动地，所需的宝物无数，可自己和庄敬师兄又有什么关系？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的。

    从来都是自己的暗恋，他不知道——幸好他不知道，这样的话，能见他一次，已是心满意足，再有别的奢望，只能说是贪心不足！

    好吧，该感谢的人，已经不知道都有谁了，这一瞬间，楚楚忽然感觉到了快乐，没来由的快乐。

    早已经忘记了快乐这种情绪。此刻忽然出现，楚楚都有点吃惊。

    就在这时，庄敬的话音响起：“楚楚师妹，楚楚师妹。”

    “庄敬师兄，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时刻出现，记得要告诉清依师姐……”

    “不，你等等。”庄敬的语气带有一丝急切，也有一丝命令：“楚楚师妹，我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我要把所有过程和救治之后的所有可能，尽数告诉你，需要你自己选择……当然，我希望，你能选择让我救你。”

    庄敬把自己的救治过程，以及治好之后的“后遗症，”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在这过程之中，庄敬感觉自己少了原本的淡然，而是多了……忙乱。

    对，就是忙乱：真的怕她选择不需救治！

    楚楚听清楚了。然而神魂之中……尽是慌乱。

    当一切都无可挽回，是否坦然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可当最后的时刻，你听到的消息是：一切……还可以重来，而且，站在你眼前的人，正是你苦苦期盼的人，你……会不会傻掉？

    楚楚担心自己已经傻了。

    神道？神道宗那一套——呸呸，当然不是，神道宗东方明只会杀人，从不救人。

    信仰之力，看来这就是司马如烟她们救护世俗界生民所获得的信仰之力，竟然如此厉害，能把自己这个已经跨入九幽的人生生拉回？

    他怕什么？

    怕自己不听他的？！一瞬间，楚楚觉得自己心花怒放！

    此时此刻真的确定：哪怕就此死了，此生也已足够！

    眼见着楚楚不答，庄敬有点慌：“楚楚师妹，师兄绝非是那无信无行之人，此番也是实在再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出此下策，师妹有所担心……那也是人之常情……”

    楚楚沉默。

    庄敬更是沮丧：“楚楚师妹，师兄一片赤诚，只是……只是如今修为有限，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还望……师妹见谅，师兄此心，可昭日月……”

    楚楚还是不语。

    庄敬硬着头皮继续苦劝：“楚楚师妹，修道之士道途上有坎坷波折，实乃是人生常态，若是就此就失望放弃，这……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

    “这不是……傻吗！师兄我从冥域回返之时，差点就被人直接斩了，因此十五年一直是浑浑噩噩，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差点就死了，这又能如何？我现在不还是站在此处？若是因为耽误了十五年就自怨自艾，也根本回不去十五年前了，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师兄……不是在劝你，这个法子……师兄我也不满意，只是……只是……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楚楚的心里越发激动，庄敬师兄对自己……绝非是无情！

    如他这般的修士，有清依姐、司马如烟、许莲儿，就连那陆娟儿怕是也是钟情于他，若不是……若不是与己有情，又怎会如此？

    对于有情人来说，自己暗地里喜欢的人，也正悄然的喜欢着自己，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结果么？

    自己原本所担心的，现在证明只是子虚乌有，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楚楚沉吟片刻，对着庄敬说道：“庄敬师兄，当初在崤山之时，楚楚就已经对师兄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那个时候，楚楚还不太懂，不懂情为何物。”

    “当师兄陷落于虚空裂缝，最后时刻楚楚生还，才知道师兄在楚楚心底的分量——那时候楚楚好生羡慕清依表姐，羡慕她的……好眼光。”

    “后来师兄杳无音讯，楚楚顶了阮桂花师姐的名头，易容之后进入冥王域，也是想去寻一寻师兄……谁知楚楚愚钝，和师兄当面，竟然丝毫不识，白白错过——事后楚楚自责万分，也是灰心万分……就怕……就怕自己没有这缘分。”

    “出了冥王域，楚楚方才知道父亲的事，自此之后被囚居于此，这十几年来，楚楚已是很是感激宝器宗，因为若是被柳家得去了消息，楚楚……定然是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