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六千两啊。”高酋拍拍脑壳,满面惭愧:“瞧我这记性,怎么让就多算了二万多两呢,惭愧惭愧。林兄弟心怀高雅、公正清廉,实在是吾等学习之楷模。”
秦仙儿看不下去了,瞪了高酋一眼,火哼道:“高统领,你当本公主不存在么?明明是只用了二千两银子,怎地报给父皇却变成了六千两?如此贪墨银两,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高酋冷汗刷刷刷的淌了下来,他不敢与公主顶嘴,只得求助似的望了林兄弟一眼。
没想到这丫头还较真了,林晚荣哈哈一笑:“仙儿,这怎么能算是贪墨呢――高大哥可不是那样的人!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往湖里面丢了二千两银子,这的确不假,但那只是一部分看得见的开支。另外还有一些看不见的费用,例如,高大哥手下各位兄弟来回的车马费、劳务费、加班费――这些都要算钱的。”
听他鬼扯,秦仙儿噗嗤笑道:“相公莫要诳我,什么车马费、劳务费、加班费,这都算作军饷开支,父皇早已给过了的,与六千两完全没有干系。”
“聪明!!”林大人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呢,仙儿你想想,区区六千两,与铲除叛国奸贼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这叫做花小钱般大事,只要能保大华平安,别说是六千两,就算是六万两、六十万两,皇上也愿意掏的。你再看看我――”林大人满面痛色的挥挥胳膊,指着腿上重重纱布。悲怆道:“你老公我,一个残疾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风餐露宿,彻夜不休,抱着重伤之躯,为皇上操劳办案――我容易吗我?!这点劳务费,还不够我的汤药钱呢!”
秦仙儿惭愧地低下头,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相公,你说的对,你这样用心,连身子都顾不上了,多拿些银子也是应该地。反正父皇的银子。迟早都是你的,肉烂了也在锅里――六千两太少,高统领。便如你所说,你报个三万两上去,除去用度开销,剩下的,都算作我相公的辛苦费。”
什么叫做女生外向。今天算是彻底弄明白了,高酋急急应了声是,对林兄弟的驭妻之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怎么行?”林大人义正严词道:“仙儿。正所谓天地有正气,做人讲良心,该是我的,一分也不能少。不属于我的,我坚决不要。高大哥,只准上报六千两,一分也不准多。除去用度开支,你再取二千两分发给各位兄弟,剩余那二千两。少是少了点,不过勉强也算能够维持我的汤药了。唉,善良是一种过错么?那我愿意一错再错!”
他悲凄地摇头,秦小姐心生感动,忙用力拉住他的手:“相公,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放心,父皇地银子,将来一分也跑不了,都是你的。”
林大人哼哼了两声,高酋凑到他耳边,偷偷问道:“真的就只报六千两?林兄弟,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要不,我找人把你府上的花圆子整修一下,都计入帐里,合做一万两?”
“你傻啊?!”趁着秦仙儿不注意,林大人恼怒地白了老高一眼:“做人要机灵――就咱们干的这点事,你真报个万两上去,皇上能相信吗?!要报也要等干大事的时候,下次打胡人,你报个小十万两,不就什么都捞回来了?!”
高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难怪林兄弟能将公主吃地死死的!高酋冷汗刷刷流下,对林大人心悦诚服。
雾气缓缓散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水面泛起淡淡的金光,暖暖的晨阳,照的人浑身舒泰。
下水的好汉们,不时的从水下冒头,传出有人捞到金银珠宝的消息,众人神色更是兴奋,干劲十足。当然,也有那么些“运气不好”的,在水下苦苦寻觅良久,却一无所得,望着别人又是捞银子、又是捞翡翠地,心里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反而更加勤奋了。受此激励,众人在水下一寸草皮也不肯放过,现场气氛热浪滔天。
等到吃完早饭,银子倒是捞上来不少,可是那该寻到的东西,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急死人了!”高酋将最后一个馒头塞入嘴里,扯下身上褂子便要往水里钻:“这帮东西会不会只惦着银子,忘了办正事?我下去看看。”
享受着仙儿温柔的肩头按摩,林大人舒服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笑道:“高大哥,你还是歇着吧。就你那两下狗刨,我怕你正事没办成,我倒要给你开追悼会了!”
“那怎么办?”高酋懊恼道:“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皇上只给了两天时间,明日早上便要向他回话了。”
“放心吧,有人比我们更急。”林晚荣神秘一笑,忽然咦了一声:“陈大人呢?怎么不见他了?!”
“不知!怕是回去写奏本了!”
“写奏本啊?那就让他参去吧。”林晚荣嘻嘻一笑,浑不以为意。
二人正说笑着,湖当心却有一个好汉冒出头来,手里举着个物事,兴奋的摇晃着手臂:“大人,我找到了,我也找到宝贝了。”
那物事在晨晖中,闪着耀眼的金光,原来是一个硕大的金环,成色极好,分量甚足,足有**的两个巴掌大小。
高酋压低声音,朝林晚荣道:“他们这一组,忙了一早上,却连个泥巴蛋子都没摸到,眼下这算是开和了。他***,我记得在这片地方,我亲手丢了根金针下去,他们怎么还没摸到?”
这老小子,太缺德了!林大人啧啧摇头,嘿嘿道:“高大哥,这几个哥们也真够对的起你啊,你丢根金针,他们给你拣起个金环――”
“金环?我压根就没往水里丢过金环,他们怎么会捡到?!”高酋愕然道。
没扔过金环下去?林晚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忽地振奋,急急对那人挥手:“好汉兄弟,快些拿过来――”
待到那人游过来,将金环递到林大人手里,林晚荣仔细看了。这金环光芒耀眼,成色十足,环柄处还有些许摩擦的痕迹。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林晚荣急忙问起。
那人恭敬答道:“禀告大人,这是小的在水下的乱石缝隙里瞅见的,这东西被几块大石压住,小的从哪里来来往往数十趟,若不是瞧见了些金光,只怕就忽略过去了。这金环嵌在一块大石上,那石头重的很,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弄下来,特地承禀大人。”
嵌在石头上?林晚荣和高酋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兴奋。高酋嘿了一声:“那地方你还寻的着么,快带我去看看。”
那地方在湖当心处,需要小船摆渡过去,秦仙儿忙小心翼翼将林晚荣轮椅搬上小船,几个人向湖当心划去。到了地处,林晚荣要了一把竹篙,缓缓向水下伸去,这竹篙竟探不到尽头,水深可想而知。
“高大哥,叫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一起下去,”林晚荣哼哼了两声:“看那石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酋一挥手,早已准备妥当的数十名精通水性的兵士,齐齐跃入水中,朵朵浪花泛起,眨眼便不见了踪影。老高顾不得水性差,叫了两个好手帮忙,也跟着众人潜了下去。
待到湖面彻底平静下来,林晚荣望着那微波荡漾的碧绿湖水,紧紧握住了拳头。
见他神色凝重,秦仙儿忽地笑道:“相公。你还记得在杭州西湖上,你陪大小姐泛舟的情形么?”
林晚荣点点头:“是你砍断红线的那次么?嘿嘿,这还能忘记?不过,仙儿。我很严肃地说,那次可不是我陪大小姐泛舟,而是徐渭想与老情人会面,才特意编了借口,请我们上船喝花酒。你可不要混淆了视听。”
仙儿嘻嘻笑道:“那在微山湖的时候呢?我们一起游船泛舟,你是最喜欢陪着我,还是喜欢陪着师傅?”
“什,什么意思?我和安姐姐,没,没什么。――”听秦小姐似乎是话里有话,林大人一下子结巴了。
“相公,你这是怎地了?流这么多的汗水!”秦仙儿妩媚娇笑。缓缓拾起衣袖,温柔擦去他脸上的汗珠:“我知道,你和师傅闹着玩地。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小秘密。是不是?”
“啊,这个。小秘密――”秦小姐娇颜如花,笑容中带着点点神秘,只是此时情景与昨晚迥异。林大人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秦仙儿轻叹了声:“相公,你想师傅么?”
“想――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有点想,有点想而已!”秦小姐的目光有如利剑般盯在他脸上,林大人浑身冷飕飕的,无论如何也敌不住她目光,只得低下了头去。
秦仙儿的声音似从天边飘来,幽幽幻幻。不着边际:“你与师傅只相处过那么几日你想她的什么呢?想她打你,闹你,取笑你?”
这个问题有深度,林晚荣也不知如何回答了。见他不答话,秦仙儿又羞又恼,伸出纤纤玉指,正点在他额头,娇嗔出声:“你这人,正该说话的时候却哑了火,难怪师傅骂你――”
“安姐姐骂我什么?”一听安姐姐骂人了,林大人顿时来了精神。
秦小姐看的好笑,无奈白他一眼:“我才不告诉你――有色心,没色胆――瞧你这傻样!”
有色心,没色胆?林晚荣忽地叹道:“仙儿,等我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完结了,我一定带你和安姐姐重游微山湖,寻找昔日的温馨。”
秦仙儿嗯了一声,笑道:“你是我相公,自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儿了。不过师傅那边么,恐怕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她地性子,你也知道的,咯咯――”
“是晚荣擦擦额头汗珠,只觉仙儿的话里机关多多,值得好好回味。
正有些发呆,忽听哗啦轻响,水下刷刷地冒出几个人头,正是方才下水探查的军士。高酋是最后露面的,他脸色发乌,良久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大喝一声:“***,憋死我了!”
就你那两下狗刨,不憋死你才怪,林晚荣笑道:“高大哥,怎么样,下面是什么情形?!”
高酋抹了脸颊地水珠,吐了口淤泥,气喘吁吁道:“那镶金环的大石头,足有八百斤重,我们搬不开。不过,我们却又有了新的发现――这石头上刻有两个字!”
“高大哥,你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字?!”见高酋不紧不慢地样子,林大人急得快要跳起来。
“――龙――宫――”高酋咬了牙齿,一字一顿说道。
“龙宫?你没看错?!”林晚荣神经绷紧了,急急问道。
“林兄弟,就我这水性,哪能看的清楚?”高酋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身边诸人道:“不这几位兄弟可都是水中蛟龙,他们亲眼看到这两个字,想来假不了!”
林大人眼神凌厉,朝这几人扫了一眼,众人急忙点头。
就是这里了!林晚荣一拍巴掌,嘿嘿笑道:“好一个龙宫,就是它了!高大哥,你马上传下消息去,就说我们在王府后花圆湖中,发现了一处龙宫――要把消息传遍全城,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最好人人都知道,就连聋子都能听到。”
高酋点头,这种造谣传谣的事情,在林大人手下没少干,他早已驾轻就熟。
“另外,”林大人阴阴一笑:“立即准备百斤炸药,就安置在这龙宫门口。***,我给他来个火烧龙宫,看这假龙王还能安稳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