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弗炉?这是什么设备?刘矿长,咱们矿上有吗?”彭国明连忙去问刘泽洪。乡粘土矿是在他手上一手建立起来的,设备和仪器的采购都要经过他审批,在他印象里,可不曾记得粘土矿有购买过马弗炉这种设备。
“彭书记,马弗炉就是电阻炉,咱们矿上有两台。”刘泽洪解释道。
“既然有这个设备,那还等什么?”彭国明兴冲冲地站了起来,冲着大家一挥手,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到矿上去,让争流同志给咱们现场实验一下!” 当阳乡粘土矿实验室里,众人围成一个半圆站在箱式马弗炉旁边,观看着任争流的操作。
这时候别说是刘泽洪这样的行家,就算是彭国明、丁大海这些外行人也看出来了,单就对实验室这些设备来讲,任争流绝对是一个精英级别的专业人士。无论是实验样品的制取、电子天平的称重还是马弗炉的操作,一套流程下来娴熟无比,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停顿,也没有询问过刘泽洪一句话,举手投足之间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甚至可以说把枯燥的实验操作上升到艺术的阶段。
彭国明内心就止不住澎湃了起来!
这说明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些设备,也不是第一次进行这个实验啊!
这也有力地证实了任争流确确实实地在军校学到了用粘土矿物制造聚合氯化铝的前沿技术啊! 其实彭国明不知道,作为这次实验的主角,任争流内心比他还要澎湃。
实验室里设备,除了电子天平是任争流在军校里学习制造暴炸物的时候使用过之外,其他一切设备,包括球磨机、干式分级器、振动筛、箱式马弗炉、干燥箱、恒温箱、反应釜等等这些设备明明都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偏偏脑海里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不但能够随口叫出这些设备标准名称,而且对这些设备操作方法和流程知道一清二楚。
至于说这次实验的对象粘土生料矿粉,他更是熟捻于心。当矿实验室的技术员把粘土生料的样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任争流只是拿手指捏起一点矿粉轻轻一捻,然后走到阳光下观察了一下手指尖上的矿粉,就准确地报出了矿粉的白度、目数和含水量。
这份能力和见识,除了来源于梦中那个青年博士杜有为之外,又能来源于谁?
既然梦中青年杜有为的知识和技术是真,那么他的经历同样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目前在世界经济版图当中无足轻重,经济体量仅相当于日本九分之一的华夏国,经济体量会在二十九年之后增长到日本的三倍,或者说相当于德、英、法、意等由目前欧共体演变成的所谓的欧盟十五国的经济总和!
梦中那个成长为世界第一经济引擎、被西方经济学家称为世界经济压舱石,甚至是轻轻打一个喷嚏就能够让整个世界经济陷入感冒的华夏国不是自己梦里的臆想,而是真实的存在。
勤劳勇敢而又智慧的华夏民族真的只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在这场各大强国争相发力的世纪竞争当中超过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屹立在世界经济的潮头,开启了伟大的民族复兴之路!
“争流!”又是丁大海出声把任争流从心潮澎湃的情绪当中拉了出来,作为党政办主任,丁大海还协助着党政一肩挑的彭国明分管财税工作,经常会来粘土矿这个财税大户现场调研,因此对粘土矿的情况了解的也就格外详细一点。
他用手指着马弗炉问道:“我之前看刘矿长做过一次实验,也是把粘土矿粉放进这台电炉里,煅烧了一个小时,就变成了粘土熟料,怎么现在你把粘土熟料放进电炉里,煅烧一个小时就变成了生产聚合氯化铝的原料?仅仅是因为煅烧温度的不同吗?” 听到丁大海问出这个问题,不仅是彭国明,连张益民、谢天明和张富顺等人也把目光聚集到任争流身上。特别是张益民,作为漭北市地病所的地砷病的防治专家,他尤其渴望弄明白这种除砷功能强大的新型聚合氯化铝的生产原理。
“对,就是因为煅烧温度的不同!”任争流中断了畅销,笑着回答道:“用粘土生料矿粉来生产耐火熟料的话,煅烧温度通常在1250摄氏度以上……”
说到这里,他扭头问刘泽洪道:“刘矿长,咱们矿上的窑炉煅烧温度是多少?”
“1300摄氏度。”刘泽洪回答道。
任争流点了点头,对众人继续解释道:“我前面说过,偏高岭石在700-800摄氏度的时候,会分解成伽玛氧化铝和硅酸。伽玛氧化铝如果继续煅烧,温度超过850摄氏度时,就会发生相变,失去活性,逐步变成阿尔法氧化铝。 “阿尔法氧化铝是一种惰性氧化铝,非但不会跟盐酸反应生产三氯化铝,而且还会在高温下跟硅酸重新结合在一起,变成了针状富红柱石。”
“针状富红柱石?”张益民忍不住出声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张所长,”任争流笑着解释道,“针状富红柱石,又叫莫来石,其实也就是粘土矿目前最后成品粘土熟料的标准学名,是制造耐火材料和陶瓷的基础原料。”
刘泽洪站在一旁满眼诧异。
他完全没有想到,任争流不但懂得生产新型聚合氯化铝的原理和过程,而且对粘土熟料也如此门清儿。如果他早几年转业到当阳乡,彭国明又何至于跑到漭北高薪把他请过来兴建粘土矿啊?
一个小时转瞬即到。
任争流戴好石棉手套,小心翼翼地用坩埚钳把盛放着粘土矿粉的刚玉坩埚从马弗炉里夹了出来。
看着跟刚玉坩埚一起被烧得通红的粘土矿粉,彭国明心痒难耐,忍不住出声问道:“争流同志,我们要如何才能测试出矿粉中有没有含有你说的那个伽玛氧化铝以及伽玛氧化铝的具体含量呢?”
“很简单,把坩埚放进干燥箱里进行自然冷却,等冷却到室温之后,把坩埚里的样品取出,放进反应釜里,再加入适量的盐酸,”任争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干燥箱,把刚玉坩埚放了进去,“如果样品里含有伽玛氧化铝,就会与盐酸发生反应,生成三氯化铝溶液。
“我们把溶液过滤出来,然后测试一下样品的质量有没有丢失以及丢失多少,就可以确定其中有没有含有伽马氧化铝以及伽马氧化铝含量的具体比例。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三氯化铝溶液经过沉淀分离澄清之后,放进浓缩结晶反应釜里进行减压浓缩结晶的方式,使其浓缩的饱和状态,然后通过冷却使其结晶体长大,最后再把结晶体过滤出来,通过计算结晶体的质量,来反向推断矿粉样品当中伽玛氧化铝的具体含量。
“只是这种方式一个是过程比较长,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以上;第二实验室里只有一只普通的反应釜,没有浓缩结晶反应釜。”
丁大海在一旁看着谢天明、张富顺等人跟着彭国明一起点头,心中也很是自得。
不管谢天明、张富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反正自己这个年轻副手技术专家的形象已经成功地在他们心目中树立起来了。
“任主任,是否生料矿粉经过煅烧之后,都要放进干燥箱进行冷却呢?”刘泽洪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了问题。
“这个并不需要。”任争流对刘泽洪解释道:“刘矿长,因为我们这次要测试样品当中伽玛氧化铝的含量,要求要相对精确一些,需要放在干燥箱里进行冷却。如果是在正常生产过程当中,并不需要这一步。”
原来如此!
刘泽洪点了点头,算是放下一桩心思。
如果生料矿粉煅烧之后必须放在干燥箱进行冷却的话,小规模实验没有问题,大规模生产就必须要考虑建造一个干燥车间来进行专门处理。
任争流等了几分钟,用测温枪测出刚玉坩埚在干燥箱里冷却到室温之后,把坩埚里的矿粉样品拿出来在天平上重新称重,然后把矿粉放进反应釜里,按照1:的比例加入了20%浓度的盐酸,把反应釜反应温度设定到80摄氏度,让两者进行充分反应。
十五分钟之后,任争流打开反应釜,将里面的溶液过滤掉玻璃容器中,把残余的样品放进烘干箱里进行烘干,然后在众人屏息静气的围观当中,小心翼翼地把烘干后的残余样品放到天平上进行称重。
当看到天平上显示,初重500克的样品现在的质量只有114克的时候,任争流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转头对一直用期待甚至是灼热的目光看着他的彭国明说道:“报告彭书记,咱们当阳乡粘土矿的矿粉不仅可以转化为伽玛氧化铝,而且转化率高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