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在心里默默地数到,对方有九个人,已经倒下三个,现在还剩六个。本应该苏靖跟那男子一人分担三个,可是那个男子即已受伤还要护着一个小孩儿,所以苏靖帮他多分担了一个,所以现在的状况是苏靖一人打四个,那个人一人打三个。
情势不好啊!薛黎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手握紧了手上的弓箭。她是第一次站在如此之远的地方开弓,而且面临的不是家里固定不变的活靶子,而是动来动去扭打成一团的活人,若是一个失手,伤到的可是自己人了。
那,要不要出手?取箭扣弦,却迟迟得下不了决断,直到看到那刀剑屡次要砍到苏靖的时,直到看到那另一个人的身影逐渐遥遥‘欲’坠时,终于狠下心,拼了!
取箭、拉弓、扣弦、放箭,摈弃脑子里所有的杂念,只觉得身子也像变轻了似的,动作流畅起来,眼里看到的只有目标。一箭、两箭,开始的时候手有些抖还‘射’偏了,到后来就渐渐的熟悉起这种节奏,从骨髓里散发出一种熟络感,随着支支箭影,地上便想起了一些哀号声。
开始凭空出现的羽箭让众人都是一慌,苏靖最先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抓住机会想突围。那群黑衣人发现树上有人,由于树影浓密天‘色’昏暗,一时也不晓得有多少人,心里有些胆怯起来。想上去察看又被苏靖拖住了施展不开来,于是情势渐渐地向苏靖他们这边倒来。
苏靖的本意是想趁机抱了这两个人先走,然后回来救薛黎。却没想到那青年低低的说了句“不要留活口”,竟拼死想要把这些人留在这里的打算。苏靖一时‘摸’不住他的意思,但也只能奉陪。
薛黎不知道自己‘射’出去了多少只箭,等到‘摸’到箭筒渐渐变空时,心里才一惊。看着下面的战局一时不能结束。只得咬牙拿起箭筒里比较特殊的几只箭。说道特殊。是因为这几只箭是金‘色’地,比箭筒里其他地白‘色’羽箭看起来要短小一些,而且打磨的景致异常,如果不是因为箭头同样的寒光闪闪,那它看上去像信物多过于像武器。箭的尾步雕刻着小小的数字,一共有十支。一看就知道有特殊含义。只不过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一支放了出去。
“嗤!”随着箭风,一人应声倒下,那支金箭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一个真正地人死在自己手上,不由得有些傻了,手上挽着的弓也不由得垂了下来。
地下的人看着那个被‘射’死的人,似乎有些意外,有人拔出了那支箭,呆呆的举了起来,不过他又很快被人砍刀。接着不知道那个头领喊了一句什么。一小阵‘混’‘乱’之后所有的黑衣人竟然奇迹般的退散了,只有下空地上的一地尸体,以及苏靖和那个抱着小孩儿的青年人。
“阿黎。没事了,不怕不怕。”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苏靖上树抱着她,搂着她轻轻的拍着,这才回过神来。
“我。我。我杀人了。”薛黎不知所措地望着苏靖,眼里是一片茫然。“刚才,你看到没有,那个,那个人,他死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可以,”薛黎惶恐的挥舞着手上的弓想说明问题,却越说越‘乱’起来。刚才地一瞬间,她的确只是把那些人当成家里的那些靶子而已,没有想其它的就‘射’了出去,直到看到人倒下才回了神,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苏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地下脏,我先抱你去别地地方,好不好?”
“嗯。”薛黎惶恐地如一只受惊的小猫,温顺地点点头。她知道底下肯定有更多的尸体,刚才紧张还不觉得,这个时候只要一想起来就有一种快要吐的感觉,哪儿还敢下去,只想着离的越远越好。
苏靖抱着她返回当初准备扎营‘露’宿的地方,将她放在车旁,帮她点了火堆之后才返身回去,暂时留她一人在原地等着。
薛黎抱着自己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发抖,的确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冷静一下。以前经常在武侠片里看到杀死人的事,一招一式,那种被打死的炮灰多了去的,当时看了不觉得什么,还在一旁笑着说场面不够宏大、群众演员死的太假之类,等到自己忽然置身于那个时代时,才发现事实的可怕。尽管她没有看到那个人死之前的样子,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就那么被自己一箭‘射’死,从此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就觉得手脚一阵冰凉,胃里恶心的只想吐。
薛黎坐在那里不知道发抖了多久,终于不敌疲倦渐渐的的睡过去了,梦里噩梦不断,知道最后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着自己,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首先看到的是苏靖的脸,他正靠着一棵树在闭幕养神,自己被他搂在怀中,怪不得昨晚后半夜会感到热烘烘的。
薛黎小心翼翼的想掀开他的胳膊钻出去,没想到扭了扭身子就惊醒了他。苏靖睁开眼见她已经醒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不多睡一点。”。
“嗯,醒了就想起来。你昨晚什么时候才回来的,怎么我不知道?”薛黎‘揉’‘揉’眼答道,注意到苏靖换了一身的衣服。老实说昨晚睡的并不好,前半夜噩梦连连,到后面才好过些。
“没多晚。去洗脸吧,这附近有一条小溪。”苏靖起来帮她‘揉’‘揉’了昨晚蜷的有些发麻的手脚,拉着她走过去,走着走着忽然回了头,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说道“有我在,别怕。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不用出手,我一个人不会有事。”
薛黎一怔,明白他在说什么话,昨晚的记忆浮了上来,亲不自禁的抱着苏靖哭了起来“我杀了人。”
“嗯,我知道。”苏靖拍着她,知道她一直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没有拿过比锄头更种的东西。弓箭虽然在手,可是更多的时候被她当作了玩具,而非武器。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她的反应已经比平常人冷静了很多。
“我没有后悔,如果下次你遇到危险我还是会出手,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我没有想到那样可以轻易的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生命本来就很脆弱,所以我们才要加倍的去珍惜。没关系,你不适应就永远不适应好了,我是你的丈夫,以后这些事我都会替你去承担,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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