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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九,乔九含糊提醒过有危险,让她多留意。
可乔九在大余渡,怎么会突然在县城来,不是他又会是谁?
一股莫名的惧意在她心里浮现,忙掌起灯将这间不大的上房仔细查看过,就连床底也没有疏忽,没有人躲在身边,这才放心下来。
虽然感觉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王三秋也没有心思宽衣洗澡,只用水草草擦过头脸,就和衣躺下。
上半夜她始终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将她周围遇到的人通通想过一遍。
在大余渡上,能帮助她的只有赵家人,可他们都是普通人,除了出力,其他的也无法助力。
可乔九跳江救人……王大财手中夺刀……替自己赶狗……雨夜背人……还有酱料的调味……提醒有危险……
好像每一次自己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都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自己好像也喜欢有事就去找他商量。
可是此人少言寡语,就连自己送餐和试吃时,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偶尔也是问到什么话才答几句,这也是看在吃食的份上,实在看不出有其他情意值得帮自己。
这一次又会是他吗?不是他又是谁?
王三秋辗转反侧,越睡越新鲜,索性直接坐起来,打开窗户纳凉。
在她头顶的脊影处,一身黑衫的乔九枕着手臂仰面躺着,目光落在漫天的星星中,以前也这样躺在屋顶上睡过觉,却没有今日这般平静如水。
县城里的搜捕早已经撤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到皇上亲政的圣旨一下,自己就能露面回京了。
一闭眼,就想起王三秋说起自己酱料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满口的生意经,好像整个人都钻进钱眼里了。
回京后……到那时自己能帮忙把酱料卖到京城,可以让她当一个她口中的“富婆”。
在窗口坐得微凉,王三秋才重新上床,又翻腾了一会,终还是迷迷糊糊睡过去,直到屋门被人敲响:“三秋,三秋,该起来了!”
王三秋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一夜衣服都没有脱,此时皱巴巴不成样子,她一面回答着外面赵小六的催促,一面匆匆找出备用的换洗衣服重新穿好。
头发也是随意辫成辫子,这才打开屋门,耀眼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三秋,你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今天可睡得真沉,我都来来回回几趟了。”赵小六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平时三秋要跑步,每天可都是天不见亮就起床。就连那次方春妮娘俩摸上楼去,也是因为三秋熬了两个晚上才睡懒觉。
王三秋揉揉自己还紧绷的脸,她不好意思说想了一个晚上乔九,直到鸡已经叫了才迷糊睡去。
见赵小六追问,王三秋只好含糊答道:“晚上着了急,又择席,屋里有蚊子,一晚上都没睡,你看我眼圈都黑了。哦!我忘记告诉你,银子没有少,就连这个也找到了!”说着她取出簪子和耳钉。
“咦!昨天晚上不是丢了吗?在哪里找到的?”
王三秋知道,只要自己说荷包里,准要露馅,她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香囊:“昨天失手放这里了,还以为带着荷包。”
这香囊是方春妮吃过凉粉后,说给她绣帕子,后来改成香囊的,平时她也带上,偶尔还当成荷包使用。
“唉!你说你平时多聪明的人,怎么能犯这样大的错事。”赵小六对王三秋的话从来都不怀疑,说什么就信什么。
说昨天将香囊当成荷包,他也就信了。
等二人吃过早饭出门,太阳已经升上半空,从来路出城就是码头,这次依然是走路过去。
见到赵正宽时,他已经扛过两单生意的货,此时汗流浃背,搭在肩膀上的布帕子早已经湿透了。
“你们昨天住在城里,凌晨的客船也没有赶上,要回去只能包船了,价格贵些,但速度会快点。”赵正宽觉得再在城外住两晚,等两天后的客船不划算。
他这安排也是王三秋想过的,客船虽然便宜,但人多事杂,她不敢再冒险,能尽快回去,少在路上耽搁最好。
多花百十文钱没有关系,这次有意外得来的五两银子,足够奢侈一把花销,回去带的香料不能有闪失,她可不想再踏进城里。
见王三秋同意包一艘翘壳船,赵正宽就去找自己熟悉的船老大,要技术好,人品好的。
王三秋和赵小六在码头的阴凉处等着船来。
前晚到时是夜里,又走的旱路,对临桐县的码头看不真切。此时正是上下客的高峰时,才显露出此地的水路运输来。
江边大小不一的木船紧紧挨在一起,挤满码头外的船外,还有更多的船都停在远处,只能通过栈桥跟码头相连。
下力的工人赤裸着晒得黝黑的上身正搬扛着一箱箱货物,送进城里,然后再分散到各处小镇山寨。
王三秋的目光更多的是在看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男人,她想找到昨天晚上猜测的那人。
在她眼中,每个人都像,每个人又都不是,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三丫头,你在找什么?从出客栈眼睛就没有停过。”赵小六见自己说话王三秋都没有听见,也将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
“小六哥,你看到有大余渡的,或者说熟悉的人吗?”王三秋收回目光,她已经将这片码头看过两圈了。
“没有,除了几个在码头扛活的。”赵小六指了指几个同样来自大余渡的苦力工。
那几个人王三秋并不认识,他们同样对王三秋也不认识。
不会是他们?
赵正宽的动作很快,只用半个时辰就找来一只船,价格也谈过了,要三百文钱。
翘壳船停在一处栈桥的头上,需要从码头过去才能上船。
赵小六站在几根竹杆绑成的栈桥上大呼小叫:“三秋,你看这里好多小杂鱼,要是捞来炸过就是下酒菜。”
王三秋正小心看着脚下的几根杆子,生怕踩漏滑下去,哪里有心思看鱼,战战兢兢走过栈桥,到了船头上。
船老大年纪也是四十多岁,一辈子都在江上讨生活,看容貌比赵正宽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