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是杂志截稿期,又值上午十点,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众编辑们或忙着校稿,或低头研究文案,答答答清脆的键盘敲击声盈满耳膜。
透过窗玻璃的反射,周浩林在百忘中不忘抽空偷觑秦斯颜。
斯颜正一手支颐,怔怔地望着窗外,一枝红蓝铅笔在白皙的指间无意识地转着圈圈——这个姿势已足足保持了半个小时。 从斯文秀气,含蓄内敛的斯颜进到枫林杂志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注意她了。
三年下来,她的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所蕴含的意义,他都已了若指掌。
所以,他很肯定,斯颜正被什么事情所困扰着。那双纯净明澈的如水明眸,此刻雾蒙蒙的一片。
她明明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他却感觉她离他很远很远,那单薄瘦削的身子,象是随时会随风而去。
他摇了摇头,摇走这荒谬的错觉。 “斯颜,有心事?”周浩林把椅子滑到她的身边,曲指轻敲她的桌面。
既然猜不透,就不要再猜,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快。
“嘎?”斯颜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周浩林压低了声音,耐心地重复一遍。
“呃,没有。”斯颜轻轻摇了摇头,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开小差被人逮到,真糗。
“也许,我可以帮你。”周浩林一脸真诚。
“真的,我没事。”斯颜慌慌地拿起铅笔低下头在纸上胡乱划着圈。
从上次酒会到现在已经一周了,亦辰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拨给她。
妈妈不明内情,天天催她辞职到亦辰的新公司上班。 她不胜其扰,却又敢怒不敢言。
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借口加班,一天比一天晚回家。
但这种消极的抵抗,越加增加了妈妈对杂志社的反感。
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她的耳边数落杂志社的不是,逼她离开杂志社的决心也越来越强烈。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恶性循环?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斯颜,”周浩林暗叹一声,无奈地滑回自己的卡座:“记住,如果有需要,我随时都在你的身边。”
三年来,不管他怎么明示和暗示她都无动于衷,始终坚守着同事的这条分际线。
他的热情和付出就象是泥牛入海,一去无踪。
“哟~!”在旁边窃听已久的同事开始起哄。
“斯颜,听到没有?人家可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候传呢!”坐在斯颜对面的赵姐冲她挤了挤眼睛。
“赵姐~”斯颜轻蹙了眉毛,低低地抗议。
别人且不管,赵姐明知道她对浩林没有感觉,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咦?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校对小林挤眉弄眼地靠过来探听八卦。
“是啊,大家同事一场,瞒着我们可不够意思……”责编小傅微微不悦。
“浩林,你抱得美人归,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美编小美乘机揩油。
编辑部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斯颜尴尬地红着脸,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混乱的场面,只得消极地垂着眼帘,默默地望着电脑。
“没有的事,大家别胡说~”周浩林掩去心底的失落,笑着替她解围
“嗟,真小气~”小美泄气地躺回坐椅的圆弧里。
“请客当然没问题,”周浩林爽快地答应:“晚上,我请大伙去大浪淘沙吼一把。”
“说定了,可不许黄牛啊!”众人拍手跺足,编辑室里欢呼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