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向东、向西（12）
“我说这个梅西的手笔也太大的一点，不是吗？”在阿尔卑斯山间别墅里的芒果用手抖了抖最新战报，一边对着陆军总长格拉齐亚尼似笑非笑地说的。
听了芒果的话，格拉齐亚尼感到了后背传来的阵阵寒意，他知道这可不是高山别墅的缘故。芒果所说的“大手笔”应该就是指的是第十集团军12号在马特鲁发起的大规模攻势。在这次的攻势里，意大利的装甲部队损失惨重！ 战斗打响之后，意军先是被英军布设的大面积高密度雷场所困，举步维艰。于是，梅西下令坦克集群强闯雷场。于是在付出了50多辆坦克的代价后，也就是参加进攻坦克总数的40%后，意军坦克集群才冲过了雷场。但是英军雷场已经为他们调动反坦克预备队赢得时间。利用这段时间英军第四印度师在意军突破口两侧建立了反坦克支撑点。为了抓紧时间，英国人甚至来不及将他们的2磅反坦克炮从莫里斯卡车的车斗里推下车就直接在车上射击。此时已经是下午2点左右----一天中阳光最充足的时候，意大利坦克部队的沙漠迷彩已经完全失去干扰英军炮手的作用。他们高大的身影被英国炮手尽收眼底。
在500米的距离上， 无论是M系列坦克还是P系列坦克的侧面装甲都无法阻挡英军的炮弹。待到意军坦克开进英军火炮的有效射程，那些平日不起眼的40mm口径小炮就开始喷射出骇人的火舌。通常一个娴熟的五人炮组可以在一分钟内用2磅反坦克炮发射20发以上的炮弹。在英军反坦克炮编织的火网中，意军坦克相继中弹起火，可怜装甲兵们爬出已经烧得漆黑并且冒着浓烟滚滚的炮塔，发狂似地在沙地上翻滚，力图把浑身的火焰给扑灭掉
但是，仍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意大利坦克幸运地突入到了英军炮兵阵地中，于是他们开始复仇！意大利坦克就像狂暴的野兽肆意地在英军阵地上压辗着，躲避不及炮手们不是被碾成了肉饼就是被坦克上的机枪打成筛子。一部分英国人扭头就跑，另一部分则顽强抵抗，直至阵尸沙场。整个战斗持续了大半天，待到黄昏之前，梅西装甲部队只剩下了27辆坦克。
迎着芒果犀利的目光，格拉齐亚尼回答道：“的确，在这场战斗中我们有96辆坦克被击毁，而且梅西的装甲部队也没有完全突破英军第四师在马特鲁的环线防御带。但是，他们毕竟在英军阵地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并且打退了英军在他们在两侧实施反突击。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英国人相比已经用完了他们的预备队，他们坚守马特鲁的基础已经被我们动摇！”
“但愿如此。”芒果的目光扫过格拉齐亚尼的脸庞，然后说：“我记得将军您曾经说过英国人现在死守马特鲁就是为了牵制和消耗第十集团军的兵力，为今后的反击创造条件。那么现在梅西那里的情况不正是像英国人希望的那样吗？第十集团军正在马特鲁损失大量的部队。” “我尊敬的领袖，任何一个硬币都有两面。我们的部队的确在马特鲁流血，可是英国人不是同样也在那里流血吗？我们对马特鲁施加的压力同样作用在奥康纳的身上。正如梅西在他的电报里所说的那样，我们要通过对马特鲁的攻势迫使奥康纳尽快打出第七装甲师这张最后的王牌！”
“他的意思是尽快与英国人装甲部队展开决战？”
“是的，越快越好，我们必须在越来越多的英联邦部队被运到中东之前，歼灭奥康纳所有的部队，将英国人赶到苏伊士运河以东，赢得一个让英国人牢记一辈子的胜利！”格拉齐亚尼的回答铿锵有力。
“海军已经占领了兰萨罗特岛，马上我们就可以切断北非英军的补给线。所以时间对我们有利。梅西应该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在北非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而英国人会越来越弱。他何必要操之过急呢？”总参谋长巴多格里奥元帅起身打起了圆场。
与芒果和总参谋部的想法不同，作为陆军总长的格拉齐亚尼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占领了几个南大西洋上的就可以切断北非英军的补给线，从而获得北非战役的胜利。在他看来，陆地上的胜负还是要靠陆军真刀真枪地打出来的。海军只要保证了意大利本土到利比亚的航线畅通那就谢天谢地了。陆军就可以一路向东将英国人彻底从地中海沿岸和中东赶走。 于是面对芒果的质疑，他无视一旁巴多格里奥悄悄飞来的眼色，面色不改地回答：“尊敬的领袖，我们在北非遇到的英联邦军队主要是印度部队，还有一些新西兰军队、澳大利亚军队和南非军队。而运输这些部队是不需要经过大西洋航线的。”
听到格拉齐亚尼的回答，芒果将自己的声调提高了八度，希望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压倒格拉齐亚尼：“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请将军您也别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国家的军工产业都是相当薄弱的。他们可以提供合格的军人，但是他们不能提供足够装备这些部队的重武器。没有足够的大炮、坦克和飞机，他们是无法和我们的机械化大军抗衡的！而北非战场最需要的重武器必须从不列颠、美国和加拿大经过大西洋，绕过好望角才能运到北非！”
芒果这通话让格拉齐亚尼一时也不知道任何回答。沉默了几秒后，格拉齐亚尼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侧目一看原来是巴多格里奥元帅，就在他准备和元帅解释什么时，芒果牢牢地看着格拉齐亚尼，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知道，如果梅西的计划成功。英国人在埃及的部队会被一扫而空，中东向我们敞开大门，但是如果给我一个机会选择是要一个辉煌但代价高昂的胜利，还是要一个低代价却不完美的胜利，我一定会选择后者。这不是我有多仁慈，而是因为我始终记的，和英国比意大利始终是个弱小的国家。我们没有这多的资本去赌。格拉齐亚尼将军，希望你能记住面对这样的大国千万不要抱以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大战之后的马特鲁沉浸在一种异乎寻常的寂静之中，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到处散布着黑烟燎绕、“五脏”皆出的坦克和装甲车残骸，英军阵地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空空如也的弹药箱汽油桶、以及铁丝网和武器碎片。
正如梅西和格拉齐亚尼所料，在意大利人的强大攻势下，英国人也被重创了。在12号一整天的战斗中，英军方面有3200名官兵阵亡、失踪或受伤。再加上前几天的损失，现在整个第四印度师已经失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部队。而受到意大利轰炸机和重炮重点照顾的炮兵部队更是缩水到只相当于战前的一半实力。除了炮兵，装甲部队也是个重灾区。当师属骑兵团团长约翰被问及他的坦克和装甲车到哪去了时，他不无伤感地指了指他剩下4辆坦克和13辆装甲车说，“我的团就在那儿。” 悲观的情绪不光中下级的军官中弥漫，就连师长尼姆也开始流露出沮丧的神情。他在发给奥康纳中将的电报里说道：“今天，我们的士兵们打得不错，他们居然干掉了100辆意军坦克。我为他们的表现赶到自豪，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开始看不到哪怕一丝曙光，我已经将预备队用得差不多了，如果今晚意大利发动夜袭的话，我想该是我和我的参谋们一人拿着一条步枪上去拼命的时候了。最后，我想说的是马特鲁的末日已经不远了。”
收到了这样哀婉的电报，坐镇亚历山大的奥康纳中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从第四印度师被包围的第一天起，他做好了解围工作所需的一切物质准备工作。在亚历山大的火车站里，一例满载着弹药、食品和饮水的列车已经整装待发，只要打通到马特鲁的铁路，马上就可以出发。一支精干的医疗队也将随车出发。
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达解围的命令。原因很简单，为了贯彻自己提出的“牵制、消耗、反击”的组合拳，解围仅仅是第一步，守住通往马特鲁的补给线，确保马特鲁的长期固守才可以算是大功告成。而以他现在手头的兵力要完成这样的任务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怎么办？是放任意军占领马特鲁围歼第四师，还是马上展开反击，一个大大的问号开始在西部沙漠军团指挥部里盘旋。